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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又是个星光满天的黑夜!

    在一处悬挂著灵蛇石雕的宫殿内,正透露著情欲翻腾的挑逗气味--

    “嗯,我亲爱的赛希洛--”一位穿著透明薄纱的波斯女子,正跪在地毯上,用她那擦著红色蔻丹的指甲,对著躺椅上那位半裸男子的结实胸膛,轻轻地来回滑著。

    “萨吉儿,我--”赛希洛斜躺在躺椅上,一脸空洞,欲语还休。

    “不要说话,”萨吉儿一跃,就跳上了躺椅,整个人就坐在赛希洛的大腿上“你好久没来看我了,今晚,我会让你终身难忘的。”说罢,她就献上了她的朱唇--

    她主动的吸吮著他的舌,挑逗地以她的舌与他的相互交缠;感到他的冷然,她转移阵地,开始舔舐他的耳垂,企图逼出他的激情。

    她的柔荑大胆地抚触著他的胸膛,她那柔软的纤纤玉指沿著他的胸膛一路悠游而下,来到他的腰际,倏地,解开了赛希洛腰间的带子

    “不!不要--”赛希洛突然一把将她推开,坐起了身,一脸歉疚地对她说道:“对不起,萨吉儿,我完全没有任何念头--”

    约莫几分钟,萨吉儿才颓废地坐在一角,用手捂著脸,掩饰著她的尴尬与失望。

    “你该清楚,我的心早已成了一座死海,起不了任何波澜”赛希洛缓缓地将衣服穿戴完毕,然后,再用一贯佣懒低沉的嗓音,诉说著他的心情。

    “你还在想她,是不是?”萨吉儿抬起了净是失望的眼,直直地看着他那落拓而忧郁的脸庞。

    “没有,我连她都不想了。”他摇摇头,踱步到了窗前。

    “你别骗我了,我们三个人是自小一起长大的,我知道她在你心中的地位,可是,事情都已经过了三十年,难道,你要为了她真永远这样折磨自己?”

    “你以为我喜欢这样吗?我是无计可施啊!”他侧过脸说话,窗外的月光,把他那沉郁的脸照得更加悲伤。

    “赛希洛,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呢?你是整个尼雅王朝的君王,你有别人盼不到的富贵荣华,还行后宫佳丽无数,你还有我啊!你怎么会--”虽然这样的话,她已说过不下数百回了,但是,此时此刻,她依旧激动异常。

    “萨吉儿,你是我最要好的朋友,不过,你不懂我--”说罢,赛希洛在她的额头上轻啄一下,便迳自转身走出了宫门口。

    “不!我不是你的好朋友,我是你尼雅王的妃子,我是你赛希洛的妻啊!”萨吉儿只能在他的背后,含著泪眼不断地抗议著。

    而她的苦,不,该说全后宫所有嫔妃的苦,赛希洛又何尝不知道?打从三十年前那场意外,让他失去了她之后,他这个新登基不过才三十年的尼雅王,便开始过著一种食如嚼蜡的生活,生命中突然丧失了所有可以让他快乐的基因,连王室为他遴选的数十位各族美女,都无法引起他的兴趣。

    “陛下,马已备妥,可以回宫去了。”一旁的侍卫,恭敬地说著。

    “不!我想走走,想一个人安静地走回宫。”赛希洛用手将围巾重新甩上肩头,然后,伴著星光迎著冷风,飘著一身黑色的长袍,走在空无一人的树林中。

    照理说,能出生在这个国度的人,生命本身就是一种荣宠,更何况是身为一国之君的他,怎么说都不该是如此的消极、忧愁。

    虽然,尼雅王国的版幅不大,但,它却不同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国度,因为,它是存在于帕米尔高原与敦煌月牙泉之间,另一度空间中的世外桃源。出生在这里的人,与生俱来就有三样特别的特权:一是,资源丰沛,生活不虞匮乏;二是,大限岁寿是三百岁,并且自成年后,老化就极为迟缓;三是,有出去外面世界的自由意志。不过,一旦决定出去,上述的特权也就丧失,终身不得再回此世外桃源。

    所以,在他一百岁的这些年里,都未曾听过有人想离开这里,只有“她”只有他唯一在乎的“她”竟然动了出走的凡心

    “唉!”叹气已成了他近年来最常做的事情,然而,他在不自觉叹完气后,却发现,自己不知何时已伫足在这座刻著月牙石雕的宫门前。

    “陛下,要进去吗?”侍卫上前问著。

    “这三十年来,你看见我进去过吗?”赛希洛仰著头,凝望着那冰冷的石雕,心里却记挂起一个月后的选后事宜。

    “儿子啊!虽然这两千多年以来,我们塔吉儿族大都选维吾尔族女子为后,但是,自从三十年前的丑事发生后,我想,就不必勉强了,其实,波斯族也不错,萨吉儿是有资格成为国后的。”这是赛希洛的父亲给他的建议。

    在尼雅王朝的传承中,是以当年活跃在帕米尔高原上,有摘星猎人封号的塔吉儿族为尊,再配上向来以掌理月牙泉的维吾尔族为后,星月交辉,这样的完美结合已经延续了两千多年,始终让第三势力的波斯族无机可乘。

    “芙萝,我能选你吗?不,我不能!虽然,你是维吾尔族人,但,你是她的女儿,你是顶替她来嫁我的。”赛希洛心烦地喃喃自语著,脸上有难掩的忧,一双碧蓝的眼瞳映著月牙石雕的灰蒙,他下意识地用手拨了拨那一头黑褐色的长发,想藉此甩掉一些哀愁。

    “陛下,您当真不进去?”侍卫又问了一次。

    “这里是我的禁区,我是不会踏进半步的--”他说的是事实,因为,打从“她”离开月牙宫之后,他就不曾踏进过这里。即使维吾尔的长老们拿芙萝来代替“她”原本的角色,但,遗憾是无法被取代的,他内心的感受也不能说转就转

    他的皇后,一直为“她”而保留、然而,当一切烟消云散之后,他反而陷入了两难的抉择中。就理而言,他对萨吉儿有情谊上的尊重;但,就情来说,他该念在“她”临终对他的请托,立维吾尔族的芙萝为后,以替她保全芙萝的性命,免遭“她”任性妄为带来的池鱼之祸

    “哈哈哈!他们说我什么都有,而我,到底有什么?我连自己要的皇后都没有--”赛希洛仰望满天的星光闪烁,却发现能懂他的,只有寂寞

    ****

    月牙宫,向来都是尼雅皇城中,最冷清、最安静的角落。

    但是,这几天却暗潮汹涌。因为,住在月牙宫的王妃不见了,还突然冒出个陌生的女子来,搞得大家慌乱失措。

    “什么!?你再说清楚一点!”应鸿雁以为自己还在梦中--掉进井裹的那个梦。

    已经三天了,她仍在神智不清的昏沉中,隐隐约约地听见了身旁嘈杂的人声、走动,而他们像是一直在重复一个疑问:你是谁!?芙萝小姐去哪里了!?

    谁是芙萝!?她恍惚中,还这么自问著。

    直到今天,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刻,映入她眼帘的,是一堆打扮得很传统的维吾尔族人,还有悬在墙上的那一幅巨大的人像画--是她!?这不就是她在井里看见的女子!?井!?她突然想起风暴席卷的那一刹那,她不就正要救那女子上来吗?结果却--

    “好啦!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们,芙萝小姐到底在哪里?”一名中年妇女走近她的床边,寒著一张脸,冷著一双眼珠子,盯得她浑身觉得不对劲。

    “你指的是她吗?”应鸿雁指著墙上的人像说道:“奇怪了,那并不是深不见底吗?不可能会有人躲进那里的绝不可能!”她几近喃喃自语,才发现自己事先怎么没想这么仔细。

    “什么井!?小彤,你到底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?”这妇人威严地转而质问著一旁的丫头。

    “嬷嬷,是小彤的疏忽、是小彤没把小姐看好!”这丫头惊慌地跪了下来,一把鼻涕、一把眼泪地说道:“您也知道,芙萝小姐为了立后的事,压力很重,她经常一个人躲在房里一整天,什么事都不做,只是哭,还常常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--”

    “什么乱七八糟的事?”这妇人插著话。

    “她说她不想当皇后、也不想再待在宫中,她说她想出去,想到外头的世界重新过生活。”

    “她明知这是不可能的!长老们绝不会放她走。”这妇人有点心软的摇头。

    “就因为她知道,她才会崩溃。那一天,她就是在哭完一顿后,突然想不开地拿起刀子,往自己的手腕割--当我们要去抢下刀子的时候,不知怎地,这床帐上方竟然出现了一口井,井中还起了漩涡,就这么莫名奇妙地将小姐卷了上去,我急忙伸手一拉,却却拉下这位陌生人!”小彤一脸的泪痕。

    “等等、等等,我不过是救个人,你们跟我说什么电影情节啊!?”应鸿雁是有听没有懂,还愣愣地望着眼前的人,想讨个结果。

    不过,全室鸦雀无声,净盯著她全身,好似她是外星人般的奇特。最后,那位他们唤她为嬷嬷的妇女,板著扑克脸瞄了她一眼后,才若有所思地往门边走去。

    “喂、喂,你还没告诉我,这里是哪里?能不能借个电话给我?我叫人来接我。”应鸿雁喊著,却发现没人应声,还一脸诡异地望着她。

    “那那至少告诉我怎么走回市区。”她退而求其次地说。

    “你还不能走。”那嬷嬷连头都没回地说:“小彤,你替我看住她,在还没找出救小姐回来的方法前,她要先留在宫中。还有,把尼雅王朝的事仔仔细细地跟她说,让她知道,此事非同小可,弄不好,脑袋可是要搬家的。”

    “她恐吓我!?”应鸿雁一听到“脑袋搬家”这四个字,顿时清醒了许多。

    “她没有恐吓你,而是你该知道事态的严重”小彤润润喉咙,开始诉说。

    尼雅王朝起源于两千多年大戈壁上的尼雅城。它位于古中国丝路的中点站,来往于西方与东方的商贾都会汇集在此处,因此,城内一片热络繁荣。直到某一年发生超级大沙暴,地壳震动,将三分之二的尼雅城淹没在流沙中,正当所有的人性命危急之际,一位塔吉儿族的摘星猎人,从星宿海摘下一颗星遍照四方,开拓出了他们现在所处的空间,然后再引来月牙泉水延续生命,自此后,尼雅王朝都尊塔吉儿族人--也就是唐朝时期的大食民族为王,共同与当年陷入此处的十余个民族,在此安居乐业、繁衍后代。

    原来,尼雅遗址就是这么来的!应鸿雁开始拿出了考古学家的脑袋思考。

    “可是,为什么我会来这里呢?难道跟那口井有关?”应鸿雁讷讷地问道。

    “据我所知,应该不是吧!像三十年前误闯的那个人,就是从流沙里陷进来的--”小彤话一脱口,才惊觉失言。

    “三十年前?你指的是不是--”应鸿雁差一点没跳起来。

    “没有、没有,我什么都没说。”

    应鸿雁再笨,也发现了,这位维吾尔族的小女孩,似乎被迫隐瞒一些事件,而且,还是跟她老爸失踪的事件有关。

    “不过,有进就该有出啊!应该有出口才对--”有了老爸的前车之鉴,反教她放心了些。

    “没错!凡是我们这里的人要出去外面世界,都得经过月牙泉,不过,自从月牙公主交出钥匙后,月牙泉就由维吾尔族的长老们在掌理,要是让他们知道小姐不见了,那可就糟糕透顶!再说,这里的规矩是,一旦出去了,就终身不能再回来这里,还好小姐并非是从月牙泉出走的,她是不小心被卷丢的,等嬷嬷想出办法,或许她还有机会再回来的。”

    “照你这么说,这月牙泉算是你们的海关,那芙萝跟我,就是偷渡的你俊褂?柩愫貌蝗菀桌沓鲆坏阃沸鳌?br />

    “没错!所以你若要出去,除了要有陛下的星宿令外,照我们维吾尔族的族规,还得附上月牙泉的通行证才行,当然,其他族群则不在此规定内。”小彤说著说著,也看出了应鸿雁心底打的主意,于是,她索性直截了当地告诉她:“不过,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!因为你救走的是陛下的贵妃,是维吾尔族寄予厚望的储后人选,这祸闯大了,你自己小心点吧!”小彤面露同情。

    这是什么跟什么呀?应鸿雁发现自己无端地被困在这里,心中是又急又气,硬是在房间中踱步不停,还顺手拿起搁在一旁的马鞭,咻咻地甩著出气。而就在她慌乱无措之际,她突然从窗口看见了悬在宫墙外的月牙石雕,顿时,她的心中不禁一悸--

    “月牙!?月牙公主!?”对了,她刚才似乎听见小彤提到这四个字。不知怎地,她像是获得了某种感应,仿?犯嫠咚你庋渝戳巳你甑囊赏啪驮谡饫铩?br />

    “看来,今年的考古成就勋章,非我应鸿雁莫属你 顾?胫?胫你蝗幌肫鹚?畎?哪遣刻较盏缬啊阜u衿姹?梗?褂心撬x?け薜那硭共┦俊**林?诹锪锏拇笱壑椋?榱讼伦约菏种械谋拮樱?缓螅?衩氐匦a恕?br />

    ****

    在波斯族的灵蛇宫殿内,正传来热闹的歌舞、音乐。

    今天是萨吉儿满一百岁的生日会,几乎所有王室中的贵族、嫔妃们,都携著礼物来赴宴。

    “陛下,这样好吗?”侍卫面露担忧地将刚借来的粗棉袍子递给赛希洛。

    “要换上这粗服,我才能走出这里,否则让那些嫔妃一缠上,我光是走出那花园,天就黑了--”赛希洛最怕这种热闹场面,因为,他在这样的欢乐中,非但不能感染快乐的一面,反倒还更对比出自己那份深沉的疏离与落寞,所以,除了必要的庆典外,他难得会出现在大庭广众之前。

    不过,今天是萨吉儿一百岁的生日,对于这位陪了他近一百年的挚友,他说什么都不能推却的。是的,挚友,他怎样都无法将她归类为妻子。

    “陛下,要不要先跟萨妃告别?”侍卫尽职到像个管家婆似的。

    “不用了,她现在正忙著接待客人呢!而且,在刚刚我跟她开完舞、送完礼后,她就知道我一定会先溜--”赛希洛将身上原本的华服换下来,改穿那一套不起眼的袍子,然后再盘超他的长发,戴上了塔吉儿族惯有的帽子。

    “实在是陛下长得太潇洒了,才要如此大费周张的--”侍卫的夸证一点也不假。

    因为,身为塔吉儿族的赛希洛,完全就是一副西方人的长相,不但五官突出、脸上线条清楚,更让人著迷的是,他那浓眉下的绿眼眸,低垂时,有忧郁的落拓;怔仲时,有令人心疼的迷蒙;但,当他坐在宫殿指挥群臣时,又有一种让人慑服的威严与俐落。据说,当他睁开眼,专注地看着一个人的时候,对方就无法不被他的凝视所撼动。

    不过,传说归传说,因为,从没有任何女子能印证,赛希洛那带电的绿眼眸。

    “你看,这样能过关吗?”赛希洛打量一下自己,总觉得少了些什么。

    “还得再加上这个,”侍卫拿出了一只墨镜,替他戴上去。“陛下如果没了这个,就算扮成农夫都会教人一眼就认出。”

    “我就说嘛!缺的就是这个。”赛希洛露出浅浅笑容,然后满意地迳自走出房门。

    “陛下,我护送您从后花园走吧!那里比较没人。”

    “不用了,你留在这里吃喝玩乐,我一个人比较不会被发现。”说罢,他又习惯性地甩著肩上的披风,然后朝著安静的后院走去。

    不过,他才刚走进院里的椰林中,就让前方矮树丛传来的动静给止了步,竖起耳朵

    是萨吉儿的猫吗?这是他第一个念头。

    接著,是一个人影晃动,出其不意地就从树丛中跳了出来,还蹑手蹑脚、鬼鬼祟祟地,直朝著院边的墙移动--

    “她在干什么?”赛希洛先是愣了一下,继而就目不转睛地盯著那位女孩,研究著她那像老鼠又像猴子的动作,到底是为了什么?

    “奇怪--小彤说是这里呀?怎么没听见半点动静?”应鸿雁满头大汗地喘着气,还不忘躲进一旁的灌木林中,注意著四下的动静。

    打从她在芙萝床上醒来的那天起,她就迫不及待地想开始她的探险之旅。只不过,事情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不顺利,因为,那位月牙宫的总管嬷嬷很小气,处处限制她的行动,不但平常逼著她要穿戴“整齐”还不准她出月牙宫到外头的地方探探风情。

    不过,她也不是省油的灯,在经过一个星期与小彤的朝夕相处后,这位新疆小姑娘的心就被她收买了,常与她一唱一和地,还告诉她许多事情。

    而今天,就是她不经意套来的消息,据小彤说,萨吉儿是位道地的波斯美女,整座后宫也只有她一人能获得陛下的信任与宠幸,不像芙萝,打从十岁进宫后,就没盼到陛下的来临,因此,大家都预测这一次的选后一定非萨吉儿莫属了。

    “哼!我就不信,咱们维吾尔族的女孩会比不上波斯族的!”基于同仇敌忾的心情,应鸿雁决定要来此处看个究竟。

    所以,她乘机溜出了宫,照著小彤给她的指示,在这一大片的后宫殿中转上几个小时,才终于找到了这里。

    “哇!光看这些各族的建筑、花园,我就不虚此行了。”应鸿雁攀著白色的墙壁,伸长了脖子,发现了墙内的富丽堂皇。“既然来了,说什么也得混进去--”于是,心意一定,她二话不说,退到了十公尺的距离,接著,撩起她那维吾尔的大圆裙,摆起了跳高选手的架式,就这么往前冲向那堵墙壁--

    砰地一声巨响“哎呀!”她墙没翻过,倒是跌成狗吃屎。

    “哈哈!嗯。”一直躲在暗处的赛希洛,突然让她的滑稽逗出了笑意,只不过,他还想继续看下去,所以,他硬是捂住嘴巴,想知道这女孩在玩什么把戏?

    “怎么搞得?人家电影不是双脚一蹬就上去了?哎呀!”痛归痛,但是,一代考古女侠怎能就此打退堂鼓?于是,在“三跳”不过之后,她觉得用爬树的方式可能会比较容易达到目的。

    “不会吧!?”赛希洛看得已经有点惨不忍睹了,本想她也该放弃了,不料,她竟然中意上那株大树,正歪著她那顶朵帕小帽,咬紧牙根地往上爬著--

    真倔的维吾尔姑娘啊!多像当年的“她”他偷偷地摘下遮住他眼眸的墨镜,用一种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温柔,注视著她的身影。

    “加油、加油!你是勇敢的维吾尔女侠,你是任谁都打不败的女侠,就连何伟群都没办法将你击倒。是嘛!我就是要看看迷惑男人的狐狸精,是不是都长一个样--”她觉得芙萝跟她倒有点同病相怜的味道,不过,她比较好,至少,她还能向他讨回一点公道。

    “喔!这女孩一定很聒噪,连爬个树嘴都停不了。”赛希洛又笑了起来,然后,不自觉地向她的方向走去--

    “哇,到了、到了。”她终于爬上了靠墙边的树梢上,正想伸长脚踩过去,却突然让个不速之客给吓傻了!

    是只从天而降的大飞鼠,足足有一公尺高,亮著一双会发光的眼珠子,就站在应鸿雁面前的墙上,直直地盯著她瞧--

    一秒、两秒“啊--”她这一吓,松了手,就这么往下掉--

    完了、完了,这下子要客死异乡了!她闭起眼,只能这么想着。

    突然,她觉得身体跌落在一处柔软、有温度的地方,将她预期的疼痛转换成被呵护的温暖。于是,她睁开眼眸,用一种惊悸未定的眼光,望着出现在她眼前的一颗像星星的胎记--星星!?怎么这一幕好眼熟!?她一时想不起。

    “你怕飞鼠?它很通人性的--”赛希洛用强壮的手臂,及时地捧住了她的“降临”而肩上的披风落了地,让他的手臂露出了他与众不同的胎记。

    “啊!”是个男人!还是个戴墨镜,像极了角头大哥的男人。她又吓了一跳,倏地一个翻身翻出他的臂弯。

    “啊!”她发出更惨烈的声音,整个人顿时跳了起来。

    她又在干嘛?赛希洛不明白,让他抱一下有啥了不得?得如此激动异常。

    “哎呀!痛死我啦!这下子屁股开花了!”原来,她一个重心不稳,好死不死地坐上了仙人掌。

    “哈哈哈!嗯嗯咳咳--”赛希洛笑得弯下了腰,连泪都泛出了眼角。

    “喂,你这个人怎么这样?没人教过你见人跌倒不得讪笑吗?真是没礼貌!”应鸿雁气呼呼地怒视著他,口气不甚好。

    “对、对不起,实在是哈哈哈--”赛希洛还是说不成句。

    就这样,鼓著腮帮子的她,与笑得人仰马翻的他,形成了一幅奇怪的画面。当然,她是惊魂未定,一时间脑袋全成空白,除了看他笑,她也不知要干嘛!

    “你、你是月牙宫的小宫女吧?”笑够了,他喘口气正色问著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知道?”应鸿雁脱口问著,却一个低头,发现了自己身上穿的服饰,她顿时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。

    “你想进去瞧一瞧?”赛希洛想,她一定是刚进宫,好奇宫中的热闹。

    “那你又干嘛?躲在这里鬼鬼祟祟的--”她是恶人先告状。

    “我!?我路过。”赛希洛随便找个借口搪塞她。

    “嘿嘿--老兄,你别晃我了,这里是人家的后花园,你会路过这儿?”应鸿雁这时才开始打量著他的穿著“你这是哪一族的打扮哪?要把脸包得密不通风?呵!还有墨镜呢!”她还拧著眉,露出不以为然的眼光。

    “我是塔吉儿族的,不过,这不是传统服装,之所以会穿成这样,是因为--我不想被人发现。”他可是句句实话。

    “喔,早说嘛!”应鸿雁突然露出了心知肚明的笑。“放心吧!一切有我就搞定了。”说罢,她便使个眼色,示意要他跟在她的后方。

    赛希洛不知怎地,也没戳破她,反倒兴致盎然地随著她,像是玩游戏的心情。当然,身为尼雅王的他,已经好久、好久没这等心情了。

    “喂,过来。”应鸿雁压低声音喊他。

    “你又要爬树?”赛希洛也学她放低声音。

    “废话!不爬树怎么进去?”应鸿雁瞪了他一下。

    “从门进去啊!”赛希洛用手指著墙边,理所当然地说。

    “哇,这里有门,你也不早说!”应鸿雁看歪了,她以为他指的是墙边的那个大洞,说著说著,她就打算一头钻过--

    “这里才是。”赛希洛一把抓著她的手,直接推著与墙同色的木门,快步地走进了灵蛇宫。

    “小心哪!嘘,脚步轻一点,你要拉我去哪儿啊?”应鸿雁就这样被他一路拖著走,还紧张兮兮地注意四周。

    最后,赛希洛将她带到灵蛇宫顶楼的一处阳台角落,让她可以居高临下,将所有的宴会情景看个够。

    “哇塞!真是不可思议啊!”应鸿雁从来只能在古书中,想像这些边疆民族的宫庭仪典“原来,古代的丝路也有这般繁荣--”她喃喃自语。

    “不!虽然这里是源于丝路,但是,却是一个道地的现代时空,无论是资源或风光,都要比古代文明得多。”赛希洛陪著她,看着一楼露天宴会场中的谈笑风生。

    “对了,你怎么对这里这么熟?你在这里工作?”她这时才问著。

    “算是吧!”他只能这么说。

    “那就是她吧?”突然,应鸿雁的眼光全转向另一个方向,她似乎找到了她的目标。

    是头戴金色灵蛇头箍的萨吉儿。

    “你要找她?”赛希洛看着楼下飘逸妩媚的萨吉儿,好奇地问道。

    “我是想瞧瞧,她有哪一点比芙萝好?”她的口气有不服气的味道。

    “你认为呢?”赛希洛倒想知道,因为,芙萝长什么样,他可是从来都不知道。

    “老实说,她还满漂亮的。”应鸿雁对萨吉儿的长相,也有不差的评价“不过,她看起来好像老了点、沧桑了些,没有芙萝的天真无邪。”想到上一回的“井”底相会,应鸿雁对芙萝的出尘之美印象颇深,她猜想,芙萝最多才二十出头一点。

    “哈哈哈,那是当然的嘛!萨吉儿都一百岁了,芙萝不过刚满二十九岁。”赛希洛净是笑着,没发觉一旁的应鸿雁正一脸狐疑地盯著他的脸。

    “怎么你们这里的人都这么夸张?”当小彤告诉她,她其实与她同年,都是二十六岁时,鸿雁还以为她只是不想叫她一声姊姊

    而他竟然说,芙萝已经二十九岁了?而那位看起来不超过三十五岁的萨吉儿已经一百岁了?简直是没知识的笑话,没水准的幽默嘛!

    “什么夸张?”赛希洛不懂她的指责。

    “算了,没什么,”她根本不把这事放在心头,随即又将注意力放在萨吉儿的身上,然后开始喃喃自语地说:“真悲哀啊!为了一个臭男人,个个争破头--”

    “臭男人?你在骂我?”赛希洛觉得这句话有点刺耳。

    “当然不是,我骂的是风流皇帝。哼!真他妈的大男人猪猡!”

    “你还用脏话骂我?”赛希洛从没听过如此震撼的侮辱。

    “老兄,我不是骂你。”鸿雁转过头,笑着拍拍他的肩头。“你是我来这里交到的第二个朋友,所以啦!以后我想请你当我的导游,陪我四处走走。”当然,她是有点巴结的心态,因为,她的探险之旅可能得靠他大力帮忙了。

    “没问题!你还想去哪里?”赛希洛当然知道她肚子里的鬼主意,不过,他仍是一口答应,因为,他发现这女孩实在很特别、很有趣。

    ****

    带著愉悦的心情回到宫里,应鸿雁迫不及待地把今天的事二地跟小彤说仔细。

    “真的?那男人明晚要带你混进星宿宫?不太可能吧!”大家都清楚,星宿宫里住的是当朝的皇帝,怎会让人自由来去?

    “他是这么说的啊!他说,他就住在星宿宫里,我猜,他不是侍卫就是个打杂的吧!反正,不是公公就行。”最后一句是她的自言自语,因为,小彤说过,尼雅王朝绝没有太监这回事的。

    夜深人静!夜探星宿宫的刺激,让应鸿雁老早就心神不宁!

    应鸿雁依著小彤的指示,舍正殿的宫门不走,转而绕著月牙宫后山的一扇小门,那是为平常敲砖种树的工人留的通道,仅有管事阶层的宫女才会知晓,当然,这里一旦入了夜就没人把守,仅用一把大锁拴上。

    “当真是治安好!我家的锁都比这好呢!”应鸿雁当真是见识到何谓“世外桃源”大家生活没烦恼,哪来杀盗淫妄?

    这下子,她还担忧什么?本来,她还怕今晚的“皇宫”之旅,教她单身女子独走暗夜,万一遇到劫财劫色还得了。

    “这里的人都是含著金银珠宝来投胎的,劫财?免了。至于劫色?你那一头短发就让人倒足胃口了!”这是小彤给她的结论,她是有点不服气,不过,谁教她留了那一头跟人唱反调的短发,民风不同,美人也成了丑八怪。

    “呜呜呜呜”突然,在她身旁树林里,传来几阵女人的哭声。

    “不会吧!”她对“井”中奇遇已经是心有余悸,但是,她那好奇心,像是打不死的猫咪,频频催著她往树林走去--

    “呜呜鸣呜”哭声回荡在风裹,更让人战栗不已。

    “不行啊!我今晚要去皇宫,那人还在等我,这改天再说吧!”她退却了,赶紧找个理由,让自己尽速逃离这片惊悚。

    “喂、喂,老兄,你在哪里呀?”赶到星宿宫外的她,四下寻觅著。

    “我在这儿。”赛希洛出其不意地出现在她的背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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